黄昏已至。
落日将余晖洒在广阔的海面上,天空和海水被染成了同样的颜色。
沙滩上玩耍的人和海水中游泳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停在那里,看着赤红的太阳一点一点消失在水天相接的地方。
落日模糊了天与海的界限,像是大海接纳了高高在上的天空,亦或是天空吞没了波涛汹涌的大海。
很壮阔呢。
在工作之余记忆了很多单词的花苗站在窗边眺望远方,干涩的双眼中写满疲惫。
风送来海水咸腥的气味,闻习惯之后并不觉得讨厌。
略显温柔的夕光把窗栅的影子印在少女的身上,昏黄的底色让她看起来有种“厚重”的美感,就像中世纪的油画中走出来的姑娘。
天渐渐黑了。
沙滩上亮起各色的灯。
烧烤店也将迎来一天中最忙碌的时段。
花苗揉了揉红扑扑的小脸,转身投入新的一轮忙碌之中。
哼,这下一定要向妈妈多要一些零花钱。
今天她做的工作比某些店员都要多,因为之前属于君山的那份工作她也一并做了。
前台的美奈偷偷溜了出去,她终于有时间让自己也短暂地解放出来。
这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人踢掉自己的鞋子,光脚踩在冰凉的沙子上。
她点了一支烟。
如雾一般朦胧的夜色中,美奈掏出手机,犹豫了一会儿后拨通了稻叶正石的号码。
“喂,正石。”
“今天晚上带着家人一起来店里喝点酒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已经好久没进行过聚会了。”
正石语气平和。
“咳咳。”
美奈被手里廉价的劣质香烟呛到。
“不是提醒过你不要抽烟吗?”
电话那头的正石皱起眉头,语气有些急促。
沙发上的君山扭头看过去,他很少看见父亲露出这种焦急却有些无奈的表情。
“只是今天太累了而已……”
美奈蹲下,乖乖把烟摁灭。
“一定要注意休息。”
正石叮嘱。
两人又简单的闲聊了几句。
“其他的东西见面再谈吧……”
正石挂断了电话。
夜色里美奈孤独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,她站起身把烟蒂装进口袋。
灯火通明的沙滩比白天时还要热闹,有些人只有在这个时间才有机会出来放松一下,比如看了一整天店的她。
不能离开太久啊。
美奈无奈地摇摇头,她捡起鞋子慢慢走回去。
夜里的风有些冷。
明明她穿得并不单薄,但是一股冷意还是止不住地自她脊背处产生。
这些年来一直独自一人照顾着女儿,很寂寞呢……
如果没有稻叶一家人的话,我可能早就垮掉了吧……
烧烤店里亮起了灯。
温暖明亮的灯光下,乖巧的少女埋头做着本不属于她的工作。
花苗。
有你这样的孩子陪伴,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啊。
美奈摇摇头。
怎么今天这么多愁善感的,是因为稻叶正石回来了吗?这个家伙总是让我想起些容易伤感的事啊。
她把蕴在眼睛里的泪擦了擦。
可不能让客人们面对一个愁眉苦脸的老板娘。
美奈走回店里,脸上重新挂好笑容。
……
一辆熟悉的汽车停了店外的停车场上。稻叶一家人提前过来了。
“唉?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。”
美奈很惊讶。
“薰和君山说一定要过来帮忙,所以我就直接带他们过来了。”
正石说着,直奔后厨走去。
看他对这里如此熟悉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。
薰和美奈简单地打了招呼,然后带着君山一起追着正石进了厨房。
在厨房里烧木炭的花苗正借着灯光翻看她这周的笔记。有很多东西只是写了下来,要搞懂它们还要花费很多时间。
“很用功啊,花苗。”
稻叶正石刚进门就看到一脸认真的少女。
有些昏暗的灯光照在她手里的笔记本上。
少女的脸和笔记本蒙着同样的暗黄色,安静的样子显得很乖巧。
花苗也开始用功学习了啊,看来我不在的这十几天发生了些有趣的事呢。
“有什么工作的话就尽情地吩咐给我们吧。”
君山和薰也跟着走进来。
薰轻轻推了一把君山,对他使了使眼色。
“花苗,我来帮你烧木炭吧……”
君山走上前去。
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……
“好吧……”
既然有和君山独处的机会,花苗又怎么会放过呢。
“叔叔阿姨,能不能麻烦你们处理一下食材呢?”
“没问题。”
薰比了一个“OK”的手势。
店员们都认识稻叶一家,因为他们经常见到这家人来店里帮忙。
是老板娘的亲戚吧……店员们想法很一致。
正石和薰很熟悉店里的工作,所以动起手来还挺像模像样的。
君山坐在花苗身边,偶尔用手里的木棍挑动一下盆里的木炭。身边的花苗还在翻看笔记。
少年喜欢的女孩子把工作放心地交给少年,坐在他身边做着自己想做的事。
店里的喧闹被两道门隔在外面,火盆里的木炭噼啪作响,氛围非常安静。
这样真好。
君山笑了。
“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。”
花苗问道。
昏黄的灯光和红艳的火光一起照在她脸上,少女映着光芒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君山,好像在审问着什么。
其实花苗早就累得不行了。
现在她的脑袋里有点混乱,有些想法不再受到理性的压抑而渐渐显露出来。
“是因为看到我所以很开心吗?”
君山没想到花苗会问的这么直接。
“嗯。”
他点点头。
“能看到君山过来帮忙我也很开心。”
笔记本被翻到下一页。
君山的脸很红,不过不是被炭火烤的。
君山把烧好的木炭铲进烧烤架,再让店员端给客人。
花苗是什么意思呢?少年不知道少女在想些什么。转头看去,少女又把头埋在笔记本上了。
花苗是不讨厌我的。
这一点君山可以确定。但是他不知道花苗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对异性的那种喜欢。
如果花苗不喜欢我……
那就努力让她认可我,让她喜欢上我。
君山给自己打气。
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你情我愿,有很多感情都是在双方的奔赴下促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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